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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午九点半,我在床上醒来,看到手机里竟然有十几个未接电话,赶忙打回去,朋友问,你还好吗。我这才知道了凌晨发生在那个路口的事情。

在网上查了更多的信息,知道了有很多人被强行带走。我感到既振奋又担心,不知道这些同胞们现在怎么样了,我告诉自己必须要去一趟,做点什么。

还没到那个路口,一路上就全是警车,场面十分壮观,我用手机拍了下来发给了我的朋友。

到了现场,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多。民警一直在试图驱赶,但也没有用强制手段。附近的酒馆坐满了人,每桌客人都点一扎啤酒或饮料,坐着默默观察这里今天将会发生些什么。

大家用隔空投送互发一些照片和北京桥上彭先生的口号,现场的气氛整体更像是大家互相打气,彼此抱团取暖。

我去的时候带了一包应援口罩,没想到大家都很感兴趣,不到半分钟就发完了,早知道我会多带些。

发完口罩后我顺着这个路口的几个方向向外边走边观察,看一下周围的情况,马上就发现这片区域只出不进了,即使是住在这里的居民也不允许进。在我确认了情况后,我对把守的人说,算了,我不出去了。然后折返回到那个路口。

没过一会儿黑皮队伍来了,分成四个方向把人群逼走,大家纷纷撤退,路上有个男生放国际歌,举手投足间感觉有些稚嫩,应该还只是学生。几乎没人响应。

撤退时我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,黑皮在疯狂推我,我用非常恼怒的语气让他们别推了,然后他们就真的没有再强行推,我猜测是接到了命令尽量不发生冲突。

回想起来,当天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喊出“放人”这样的口号。如果当时大家能一起施压要求放人,可能他们会让步更多。不过即使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大概依然没有勇气喊出那句话。有时候挺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沮丧的。但想想当时现场的那群人,不管是看热闹的练功老头也好,还是所谓最有冲劲的大学生也罢,没有一个敢站出来的,突然又觉得相比之下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。唉,真是支得批爆。

现场最让我敬佩的是女性群体,她们比多数男的要勇敢和聪明,即使黑皮们压上来了,她们也愿意试图去沟通:“你们没有家人吗?”——虽然对整个现场来说,这并没有什么用,反而会搭上自己。也许是女性长期以来在这个环境下处于弱势群体,所以使得他们更有同理心,能理解别人的苦难,当别人受到不公时,她们也更愿意站出来。我猜这也是当局不喜欢女性权利者,并一直在污名化她们的原因。

有个小插曲。撤退的路上,我们在某个商场入口僵持了一段时间,有两个外国人询问我们发生了什么,在交流过程中,有个便衣企图混进来偷听我们在说什么,我身边一个年轻人指着身后的指示牌大声“教”那两个外国人:“自由,民主”,“友善,it’s friendly,look——”看着严阵以待的那些黑皮,大家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。虽然是苦笑。

由于去的时候抱了最坏的打算,所以并没有带能翻墙的手机,很多情况没能及时了解。后来回去后上网才知道,在我来不久之前,有个拿花的男性鼓励大家要勇敢一些,然后他被强行带走了,大家没能拦下。

再联想到后来我们现场的无所作为,真是为他感到不值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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